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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宋记忆

1.25 粒状火药

次日一早,郭笨聪匆匆洗漱之后,拿起桌上那几页纸细看了起来。这几页纸,是听琴在昨晚帮他画的火炮图纸,郭笨聪甚是满意。如今,他对火炮已有了全面的概念,也有了火炮发展的详细计划,这计划是有依据、有步骤的。例如炮闩,虽然可以实现后装式填炮,但目前还不是制造的时候,因为炮弹还是实心弹,也没有弹壳,更没有击发装置;再如轮式阻退器,倒是可以仔细研究一番,毕竟火炮是装在船上的,倘若没有合适的阻退装置,不仅影响火炮的精准性,而且木质船体也无法承受。

院外传来几人说话声。郭笨聪推门一看,院内站了四人,前三人是苏木、石韦、商陆,最后一人却是郭笨聪不认识的。这人四十多岁,寻常百姓打扮,身着一件灰色短衣,精神抖擞地站在院中。

苏木道:“少监吩咐要找的东西,已有部分找到了。还有,这位是万宁最好的木匠,也是整个琼州最好的木匠,名叫牛大力。”牛大力唱了个喏,躬身道:“小的见过少监。”

其实这唱喏,就是打招呼,只不过古代人礼节多,下属对上级、晚辈对长辈,见面时需作揖并说话致敬。例如《西游记》中有“八戒上前唱了个喏:‘老官儿,这山上究竟有甚妖魔?’那老者道:‘此山唤作狮陀岭,有妖魔十万。’那呆子闻言,立时唬得矮了三寸。”

郭笨聪第一次与宋朝寻常百姓说话,也不知如何应付,手一抬,道:“免礼。”

苏木道:“回禀少监,我们三人昨日分头行事,除了水晶与铜线之外,清单上的物品均已备齐。那百尺铜线,因万宁当地无人可造,因此托人去了琼州府,还要数日方可备好。”

郭笨聪点了点头,道:“这些物品本就不容易备齐,倒也难为弟兄们了。”又注意到地上还放了好几个木箱,遂打开其中一只箱子,只见箱内装了三把锯子、两支手钻、几把凿子,以及其它叫不出名字的物事,想必是牛大力的木工工具了。另一只稍小些的箱内,装了两块圆铜锭,两块方铜锭,另有些灰黑色小铁块,紧紧地吸在一起,估计就是磁石了。

郭笨聪浑身上下摸了一阵,也未找到什么铁质的东西。苏木知他心意,从石韦腰间抽出一把短刀递了过去。郭笨聪拿过这短刀,往磁石上轻轻一碰,立时觉得手中一沉,这短刀已被吸了过去。

磁铁这种东西,并不是人发明的,而是天然存在的一种铁矿。四大发明之一“司南”,其本身就是一块磁铁。郭笨聪眼看这磁铁的磁力甚强,心中大悦,又返身回了屋内,过了片刻走了出来,手中又多了一张纸,道:“我又列了一张清单,就请几位再帮我找一找吧。”

苏木等人早已料到他有此举,伸接过那张纸,只见纸上的字甚是清秀,比前日那些字不知要好看多少。纸上列着:

紫胶二十斤。

长六寸,宽四寸,厚三分的铜板二十块。

长六寸,宽四寸,厚三分的锌板二十块。

绿矾一百斤。

铁匠一人,备齐工具。

制镜工匠一人,备齐工具。

最后一行,写着“瓷罐二十只,如图。”又在旁边画有插图。

苏木看得惊讶不已,也不知军器少监要这些东西做甚,又将那纸递与商陆。商陆与石韦二人细细看了一遍,均不知“紫胶”是何物,但其余的几项,只要肯花钱,倒是极易取得。

在郭笨聪想来,朝庭的钱是多得花不完的,又或者说,整个天下的钱都是朝庭的,因此他从未考虑过钱的事情。然则实情并非如此。宋朝庭虽然有钱,但也要支付各级官员的俸禄,士兵的军饷,以及其它各种需要,例如制造兵器,战船等。而国库的钱,又是取自各地的税收。到了最近这几年,朝庭管辖的范围越来越小,国库日渐空亏;朝庭又不能向百姓强抢,因此许多官员已自愿放弃了部分俸禄。在此期间,朝庭作战所需的财物,大部分是来自各地名流、士大夫们的鼎力资助。

当然,要凑齐这张清单上列的东西,也花不了几个钱,只是郭笨聪写这清单时,根本就没考虑太多,由听琴写了之后,再随手盖上自己的大印,就等着收货了。

苏木与石韦拿着清单离开。郭笨聪叫过牛大力,细细嘱咐一番。牛大力将工具全部搬入了西厢房,又转身走出院子。过了半个时辰,牛大力又推来了一架木车,车上装了各式木料。跟随牛大力前来的还有另一人,乃是牛大力的徒弟。二人将木料全部搬到屋中。未过多时,屋内传出锯木声。

郭笨聪心情大好,信步走出了院子。商陆紧跟在身后,问道:“少监可是要在附近转转?“郭笨聪摇头道:”不。我要去药坊看一下新火药,再过两天就该试炮了。”

火药厂设在海边。从郭笨聪的住处出发,要走十多里地才能到达火药厂。郭笨聪不善骑马,正犯愁着如何走这十多里地,忽然想起那日去炮厂时是乘了小船,当下转向河边走去。

万宁河边的码头停止了六、七艘小船,是用来为宫中运送日常所需物资的。朝中如有其它官员要使用时,亦无不可。

郭笨聪上了其中一艘小船,道:“烦请船家送我去火药厂。”

掌船的那人年约五十,一身寻常百姓打扮,估计是附近的渔家,后又被朝庭请来运送货物。听说要去火药厂,这人一头雾水,转头看着商陆。商陆道:“船家请放心,也不是很远,出了海之后,再沿岸边向西驶三里就是了。”那船家恍然道:“那就是鱼河村了?”商陆支吾道:“想来应当……是吧。”那船家开始摇橹,不多时又靠了岸,想是已到了鱼河村。

所谓火药厂,其实就是一所民房。郭笨聪进了火药厂。院中有两人忙碌着。

郭笨聪四下寻找,却不见吴三土的影子,正纳闷着,忽听旁边有人道:“未知少监今日前来,有失远迎。属下赵三水。请问少监有何吩咐?”郭笨聪转头一看,只见这人生得黝黑,也看不出其真实年龄,想是有三、四十岁,遂问道:“原来是三水啊,三土呢?”

赵三水道:“三土有事出去了,少监如有事,问我也行。”郭笨聪道:“为何他名叫三土,你却叫作三水呢?”赵三水没想到郭笨聪的问题竟是这样,微微一愣,道:“少监有所不知,其实吴三土的原名叫吴垚,也就是三个‘土’字叠在一起的那字,只是那‘垚’字没几人会念,因此他便以‘三土’示人。”郭笨聪恍然道:“如此说来,你的真实名字应当是赵淼了?”赵三水听得一愣,道:“少监果然好学识。我与三土是同乡,又是同年出生。那一年村里来了一个学究,我爹娘便请这学究为我起个名字。三土的爹娘知道后,也请这学究帮忙起名。这学究想了片刻,便为我二人取了起了‘垚’、‘淼‘二字。只是我们的名字没几人叫得出,因此便以‘三土’‘三水’示人。”

郭笨聪恍然道:“原来如此,不过两位的名字真的不错。”说着,已走入屋中。

屋内有一张桌子,桌上放了一只木箱,有一人站在桌边,正用力地摇着这箱子。箱内装了些黑色的粉末,想必就是火药了。

赵三水道:“火药经过长距离运输之后,需重新混合方能使用,我们近日改了配方,正在试验新火药的运送方法。”

其实赵三水说的,是指火药在运送过程时出现的常见问题。宋朝时的火药质量并不高,在运输过程中,比较重的硝酸钾会沉到下面,而比较轻的炭则跑到了上面,因此在使用前,必须将火药重新搅和均匀方能使用。当然,宋朝的火药还有一大弊端,就是火药粉末极为细小,其颗粒之间缺少足够的空隙,爆炸也就不能充分地进行。

郭笨聪早在十日之前,便详细看了火药的制作方法,对火药的发展历史极为清楚,如今看到了新火药面临的问题,心里已有了主意,道:“我今日前来,就是想与众位商量一下,能否将火药再改进一番。”

赵三水听说还要改进火药,惊道:“这火药还能再改进?”在他看来,目前的火药威力已完全超出他的想象,却没想到军器少监仍觉不满,竟然还要继续改进。

郭笨聪道:“我也只是有了些想法,并不确定会有效,因此特意前来与众位商议一番。”赵三水道:“少监请讲。”郭笨聪道:“我在琢磨着,能否在火药掺些水,然后将其搅和成泥状。”

赵三水闻言吃了一惊。在正常情况下,火药最忌见水,即使是民间的烟花作坊,火药在使用前都需烘晒干燥,但为何军器少监又要在火药中掺水呢?

郭笨聪又道:“将火药和均匀之后,做成泥状,然后置于阳光下烘晒,便得到了火药块。将这火药块破碎成粒,再用粗细不同的箩筛,又可选出大小不同的火药粒。如此一来,不仅方便了火药的运输,或许还能提高些威力。”

在原历史中,再过两年,元朝就会发明出新火药,其威力将增大三倍,也就是在相同空间内,新火药引爆产生的压强提高了约三倍,亦即是说,炮弹丸的加速度变为了原来的三倍,出膛速度变为了原来的三的开方倍。

在明朝初期,欧洲又有人发明了粒状火药。顾名思义,粒状火药就是将火药做成许多小颗粒,从而使火药的成份稳定不变,一来避免了运输时的沉积问题,二来也因为火药颗粒之间有了空隙,因此爆炸更加均匀,几乎做到了瞬时爆炸。

郭笨聪在几天前给出的配方,比元朝在两年后发明的火药的威力已大出两倍有余,而他刚才所讲的和泥,其实就是粒状火药的简易制作方法,但郭笨聪又不能说得太直接,只好以“商量”的语气讲与众人听。

最近这段时间,郭笨聪考虑再三,觉得任何新科技都不能出现得太突兀,其实他只想给众人造成这样一种印象:军器少监看了《梦溪笔谈》之后,又勤与属下商量,集思广益,大宋的新技术层出不穷,科技进展日新月异。

这种料状火药的改进极为简单,又无需什么新技术,纯粹就是一个构思。或许可以这样设想:倘若宋朝有人将黑火药做成粒状,恐怕崖山一战的结果就不一样了。

革新往往就是这样:一个念头,一种思路,就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。粒状火药就是最好的例子。

赵三水听说要将火药掺水和成泥状,犹豫道:“按说是可以的,不妨一试。”心中却想:“火药见水之后再干燥,岂不是与原来一样么?难道就为了运输方便,便要将其制成粒状?这也太麻烦了些,似乎有些得不偿失罢。”当然,军器少监既然提了要求,他也不敢怠慢,找了一个铁盆,将火药倒入盆中,又掺了些水,按着郭笨聪所说的方法开始和泥了。

郭笨聪离开火药厂,乘船原路返回。上岸行得片刻,前方出现一所宅子,正是郭笨聪的军器少监府。

就是在这个破旧的宅子里,《梦溪笔谈》这本划时代的巨著再次放出耀眼的光芒,数十位流名百世的学者从这间屋中走出,大宋朝开始了复兴之路。一百年多以后,著名书法家赵善进为此宅题了牌匾,引来无数书法爱好者观摩;一百四十年后,整个万宁地区已被划为历史文化保护重地,史学家王一顶将此处誉为“龙腾源”;又有人在沿海的望海厅立了石碑,上书“宋明缔约碑”,意为纪念大宋朝与**之外的大明朝的第一次缔结盟约;旁边另有一处石门,此石门亦是从**之外另一大洲运送过来的,上书“鞑靼国受降门”,却是纪念另一历史事件;二百六十四年之后,大宋议会又通过一项决议,南海卫星发射基地的火箭残骸,其溅落地必须在万宁博物馆的六百公里范围之外……

当然,眼前的这宅子仍然破旧,在众多宅院中丝毫不起眼。院内的西厢房传来锯木声,是牛大力在忙着制作望远镜的框架。正房内传来女子说话声,是听琴带了两个小丫鬟过来帮忙收拾房间。

院内站了两人,其中一人是石韦,另一人是个年约三十的女子,模样俊俏,虽然身上穿了一件粗布衣服,却也掩不住其风姿绰约。石韦看到郭笨聪走进院中,迎了上来道:“少监,我已将琼州最好的制镜师找来了。”郭笨聪听得一愣,马上又明白过来,原来这女子就是制镜师。

那女子盈盈一揖,道:“参见军器少监。小女子名叫水镜,少监有何吩咐只管说来,咱家定当尽力做好。”这女子说话时,一口的北方乡音。这是郭笨聪在回到大宋之后第一次听到北方口音,不由得觉得亲切了些,问道:“大姐是哪里人?为何说话带着些北方口音?”水镜道:“咱家祖上是延安府人氏。”郭笨聪道:“原来是这样啊。延安府不是杨家将抗击辽军的地方么?”水镜道:“正是。但后来此地尽归金界,我家祖上便去了静江,三十年前又迁往琼州。”郭笨聪恍然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

听琴听得二人说话,走出房间插话道:“水家姐姐,少监请你前来,原是为了磨制几面铜镜的。”郭笨聪忙道:“对,对,是要磨几面铜镜的。”说着,命石韦取了那几块铜锭,呈于水镜面前。

水镜看了一眼,奇道:“少监要用这铜锭磨镜?”郭笨聪点头道:“是啊。”水镜道:“少监要磨哪种镜呢?”郭笨聪道:“就是一般的圆镜,只是那面较大的铜镜,须中间凹进去些,小镜子磨成平面即可。”

水镜恍然道:“原来少监要的是光点镜。”郭笨聪奇道:“何谓光点镜?”水镜道:“就是反射太阳光时,光线会聚为一点的那种镜。这种镜磨起来较为费时,价格也较贵些。但这种镜子中的人像却是放大的,便于梳妆之用,只有大户家的小姐才会要的。”又看了看石韦手中那几块铜锭,摇头道:“少监这两块铜锭,虽然是也是青铜,却不宜用来磨镜。”郭笨聪更是惊讶,问道:“既是青铜,为何又不能磨镜呢?”水镜道:“磨镜的铜材,必须加入更多的锡或银,这种材料做出来的镜子才好用。”

郭笨聪听得愣在一旁,他虽然知道宋朝的镜子是铜制,却没想到还有如此多的讲究。

水镜又道:“少监这铜锭背面也未见有图案,制成的铜镜便不好看了。我家制的镜子,有圆形、方形、鸡心形、盾形、钟形、鼎形、葵花形、菱花形,其中尤以六葵花为最为知名,许多商人特意从泉州赶来,就是为了买这种镜子。”

听琴跑回屋取了图纸,道:“姐姐误会了,我们要的铜镜有些特别,样式倒无所谓,只要极好的反光便成了。”说着,对着图纸连连比划。

水镜听得一愣,道:“姑娘说得甚是清楚,我已明白了些。其实少监也无需使用这些铜锭,我家有现成的铜坯,定能制成少监想要的镜子。这位姑娘刚又说,那两块平面镜要做得光亮之极,那就是十丈镜了。”

郭笨聪听得发愣,问道:“何谓十丈镜?”水镜道:“将镜子对着太阳,会有光点反射在墙上。倘若一丈内光点不散,便称之为一丈镜,倘若十丈之内光点不散,便称之为十丈镜了。”郭笨聪喜道:“可有二十丈镜?”水镜听得一愣,摇头道:“这倒没有,十丈镜已是最好的了。”郭笨聪道:“那就十丈吧,还请大姐尽快磨制。”水镜道:“少监请放心,咱家这便回去,先由良家磨出形状来,然后再交由咱家细磨。”

听琴喜道:“水家姐姐竟然懂得如此多,这镜子磨好之后,少监必定喜欢。”水镜道:“妹子既然喜欢,我就多做一面菱花镜送与你吧。”二人说着,已走出院子。

郭笨聪听得发愣,转向石韦问道:“水镜刚说什么?由谁来粗磨?”石韦道:“是由她良家磨的。”

郭笨聪并不知道,水镜口中说的“良家”,其实就是她丈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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